魔女小姐仔细观察着刚被沙曼挖掘出来的那张泛黄图纸，在图纸上，有着各种在古代用于标记符文和魔力回路的符号，它们充当着简化符号的作用，遍布整张图纸，勾勒起一个充斥着神秘气息的熔炉框架。
有意思的是，这些符号大多扭曲变形，大概纸张本身的质量不是很高，再加上王国内部并没有人能看得懂这鬼画符一样的图纸，可能是某个顽皮的小孩顺手取走图纸，又将它埋在花坛里面。
符号变形得十分厉害，沙曼所学的魔导工程学与符文学只有些许交叉的部分，这种古代科技的高端蓝图他只能看懂一个大概。
——用于区分输出端和中转节点的不同树状符号，以及用来锁定或者衡量物件体积的标志符文，还有一些零散的、用途不明的简化符文。
“和现在的公用规制符文很像，是古代的用来简化蓝图的符号吗？”沙曼看着那些被特殊标注出来的符号，一边挠着脑袋一边疑惑地翻阅图纸，“这张蓝图……看着不像一个动力炉啊，反倒像某种奇怪的中继装置。”
“你说得没错。”魔女小姐的身形浮现在沙曼背后，“对于这张图纸所刻录的物件，我有一些印象。”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这张蓝图记录的物件应该是被称为‘破碎熔炉’的权柄碎片。”
“破碎熔炉？”沙曼疑惑地看向娇小的魔女，“那是什么？真的会有名字这么奇怪的器械吗？”
迈着轻缓的步子，魔女小姐轻俏地爬上花坛，用橡木魔杖隔空指着机器蓝图：“你瞧，这些变形的符文里蕴含着创作者濒临癫狂时留下来的信息。”
“在哪里？”见魔女小姐忽然出现，沙曼也没表现出过多惊讶。
此刻，沙曼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面前的图纸上，魔女小姐愿意解答他的疑惑自然是再好不过。
身为魔导工程学的准大师，沙曼还是头一次遇见看不懂的图纸，假若每个符号都具有实际意义，那这种器械的精密程度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当今学界的认知。
“T23至T45的那部分，符号标志的下面写着一串小字，”魔女小姐又补充道，“那是用龙言写下的神秘学文字。”
沙曼下意识地凑到魔女小姐所指的位置，想看清那串神秘学文字。
很快地，沙曼解读出歪歪扭扭的龙言，拗口晦涩的神秘学字符从他口中迸溅。
——“破碎之环，破碎之理，尔等若想得到真正的拯救，必将破碎祂的恩惠，穷极金属的绝对真理，唯有这般方可与投入祂的怀抱。”
什么啊？
搁这儿打谜语呢？
“魔女小姐，这是什么意思？”沙曼再次提问，指着古怪的神秘学文字，把图纸递到魔女小姐的面前。
“关于这个故事，它可能会很长，涉及到两大机械派系绵延长千年的纠纷。”
魔女小姐接过图纸，抬起橡木魔杖引导魔力，附近的藤蔓爬向魔女小姐的位置，一阵纠缠塑形过后，两把柔软的藤蔓椅原地出现。
魔女小姐坐下来，纤修的双腿交叠，曼妙玉足轻微地晃动，裙摆上的黑蔷薇随之摇曳。
“坐吧，接下来说的话你必须记在心里。”
“那是一段不该被提起的历史，但你必须知晓，因为你有阻止历史重演的义务。”
遵从魔女小姐的命令，沙曼坐到对面，乖巧地等待她揭秘历史的言语。
“在很久以前，不管是专门为达官贵人服务的蒸汽教派，还是特立独行的万机神教派，他们都致力于同一个目标——‘登上星空，与神明并肩’。为此，蒸汽教派与万机神教派有过一段时期的紧密合作，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，两大教派的合作被迫中止，不过他们追寻神明的道路才刚刚开始。”
“蒸汽教派的教皇宣称聆听到神谕，于是抛弃贫弱的肉身，修改教义，用机械代替一部分血肉的功能，不少蒸汽信徒都忍受不了用机械替换血肉的教义，转而向万机神宣誓忠诚。”
“然而，痴迷于机械外壳的万机神教派并不能容忍血肉与机械交融的怪胎，万机神教的教皇不顾原本信徒的阻拦，强硬地收留了他们，于是，一场变故很快地降临在万机神教派。”
魔女小姐停顿了一下，战术性清嗓：“你猜猜看，万机神教派对那些不人不鬼的齿轮信徒做了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沙曼沉默了，他隐约猜到后面的故事发展方向。
魔女小姐继续说道：“与机械融合的血肉被剥离下来，浸泡在万机神教派制作的维生装置里，一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蒸汽信徒被他们当作不洁的样品，两大对立教派仇恨的种子在这时悄然埋下。”
“之后的几千年里，蒸汽教派愈发热衷于血肉与机械的融合，改造人体的技术也更加熟练，万机神教派则依然保持着血肉与机械的纯净，极端分子甚至会猎杀‘不净’的齿轮信徒。”
“仇恨日复一日地扩大，直到再也无法轻易放下。”
魔女小姐发出一缕轻声幽叹，像是在惋惜。
“他们互相对立，撕裂彼此的面庞，扯断机械义肢，砸烂金属装甲，原本关系亲密的两大教派公开决裂。”
“也就在那一刻，神祇破碎了。”
魔女小姐望向天空，目光深邃，回忆起那日的画面时，整个人都因恐惧而颤栗。
“那位神祇的血肉被撕裂，沐浴在神血里的人全部化为面部模糊的怪物，失去理智，四处屠杀，这场灾难波及了无数国度，血肉怪物造就了一个炼狱般的世界。”
“后来，人们发现，那位神祇死亡的时候还掉落了许多形似熔炉的机械部件，将他们放置在血肉怪物面前可以有效地抹除他们的疯狂。”
“神祇破碎，血肉与机械同时掉落于人世，因此人们也称呼那位神祇为‘破碎之神’。”
沙曼打断了魔女小姐滔滔不绝的话语；“所以，这些熔炉是在解析了神明碎片后造出来的？”
“是的，当初还有不少机械之神教徒幸存了下来，但大多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疯狂，我猜这张图纸也是某个机械信徒彻底疯掉前的绝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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